【水泥工业】张之洞与黄石水泥工业的开创

    张之洞与黄石水泥工业的开创

鸦片战争后，列强妄图瓜分中国。张之洞曾大声疾呼：“各国争欲分裂吞噬，不待我矣。”

面对列强的侵略，国内一批有识之士“师夷长技以制夷”，兴起洋务运动。于是大量引进西方先进设备、先进技术，创办工矿企业，修筑铁路，这就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如钢铁、砖瓦、石灰、水泥等等。在国内兴建钢铁厂、机器制砖厂、水泥厂被提到议事日程。

1877年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为了给北洋海军供应燃料，调轮船招商局总办唐廷枢创办开平矿务局，开采煤炭。1879年因军事工程需要，唐廷枢受命创办中国第一家水泥厂，唐山细绵土厂，开中国水泥制造业之先河。

1889年张之洞从两广总督调任湖广总督，督修卢(卢沟桥)汉(汉口)铁路。张之洞上奏“言明铁路修造尽量用中国材料和中国资本，故须大规模开采矿山，并建立炼铁厂”。1890年在武昌设湖北铁政局，开工兴建汉阳铁厂，开办大冶铁矿作为汉阳铁厂的原料基地，又兴建纺纱、织布、缫丝、制麻四厂。兴建工厂，修筑铁路，都离不开砖瓦、水泥。为生产耐高压、高温的砖瓦，张之洞从英国聘请制砖技师哈里森，并从英国购置全套制砖机器，在武昌金洲、汉阳铁厂及大冶下陆村建立机器制砖厂，生产砖瓦供建设厂房用。为解决水泥问题，他派外籍矿师复勘兴国(阳新)、大冶煤铁矿藏的时候，要他们勘查能制造水泥的石灰石，结果发现大冶石灰窑有很多石灰石和白石矿山，而且该地石灰炼制业相当发达。于是派人采取大冶石灰窑的石灰石送德国化验试炼，结果认为，用其制造水泥，质量可超过澳门产水泥。1894年2月张之洞致电驻俄公使许景澄说：“大冶灰石泥土寄德试炼，可制上等水泥。拟购机制炼，年出三万桶，需机价若干，一万桶机价若干，洋匠薪工若干，请详查电复。”(《张之洞全集》第八册，武汉出版社2008版，页149。)准备在大冶石灰窑建设官办水泥厂。后因资金难筹，决定先建一家小水泥厂，然后加以扩大。但小水泥厂还未兴建，汉阳铁厂由于亏损严重，官办难以维持，交盛宣怀招商承办，改官办企业为官督商办了。

20世纪初，清政府颁布了《奖给商勋章程》等奖励商办企业的办法，到1909年国内开工修筑铁路的里程越来越长，许多民用工厂相继开工，需要用水泥的地方越来越多，张之洞又把在大冶石灰窑产石灰石之地兴建水泥厂一事提到议事日程。于是出示招商承办水泥厂章程，招募能人兴办水泥厂。当时吉林驻上海官钱局负责人，曾创办过清华公司的程祖福揭标应招，并呈《开办湖水泥厂禀》说：“宫保督宪招商示谕，见之不胜钦仰，敬读钧示，……由公司(清华公司)筹集成本银三十万两，专为办理水泥厂之用。……批准后，即赴上海订机，大抵设机建厂共须八月之久。”程祖福，字听彝，福建人，曾担任过福建省存记道。

1907年3月24日，张之洞批准程祖福开办湖北水泥厂。他在《批道员程祖福禀拟承办水泥厂》一文中说：“兹据禀，以大冶黄石港附近地名台子湾所产水泥原料极佳，拟由清华公司筹集股本银30万两，开办湖北水泥厂，应准照办。……并即札饬地方官妥为保护，俟招股开办略有成效禀报后，即当咨明农工商部，并奏请免完厘税五年，以励商情。”(《张之洞全集》第七册，页221。)

同年9月5日张之洞向清廷上《商办大冶水泥厂请暂免税厘片》说：“现各省举办铁路所用材料，以钢轨、枕木、水泥为大宗，钢轨可取之汉阳铁厂，枕木、水泥尚须购自外洋。中国森林之学未讲，枕木之利一时尚难收回。水泥一项外国谓之塞门德土，凡筑路、造林，建厂等事，均所必须。以中国之银易外国之土，受亏孰甚，无待烦言。臣查得湖北大冶县黄石港附近地名台子湾所产石质，于制造水泥极为相宜。曾将原料寄至德国，函托使臣暨化学家考验，评为上等使用质料。当经出示招商，如有身家殷实，能集巨股请承办者，准即给札开办，并予专利十五年，以维商业在案。……福建存记道程祖福禀称，兹有清华公司遵照出示章程，招集华股三十万两，情愿承办大冶县台子湾水泥厂，……臣查该道曾经创办清华公司，讲求实业已历多年，以之开办水泥厂，必能刻期有效，异日行销各省，收回外溢之利不少。当经臣札委该道为水泥厂总办。但事系创举，正需延聘工师，购买矿山，建设厂房，安设机器，一切厂用繁费尤多。中国振兴实业，原为抵制洋货起见，然非轻成本不能畅销。……仰恳天恩俯念商厂创办维艰，根基未固，准其暂免税厘，其准免年限多少，比照他省铁路公司制造材料一律办理，以励商情而兴实业。”朱批：该衙门知道。钦此。(《张之洞全集》第四册，页327。)清政府农工商部奏稿称：“臣部以本年三月十八日会同邮传部具奏，各省商办铁路所用材料请照官办之路一律暂行免税。”

张之洞批准程祖福开办湖北水泥厂后，程祖福集白银42万两作股本，便在上海活动订购机器。适逢九龙一家外国水泥厂停办。正委托德商瑞记洋行，在上海兜售该厂日产200吨水泥的全套设备。程与瑞记洋行洽谈，购得这套设备。并由瑞记洋行拆卸、运输该套设备到大冶石灰窑安装。程祖福遂选水泥厂厂址于石灰窑飞鹅山下的明家嘴，石灰石采自厂后山上，原料丰富，成本低廉。

1908年4月22日湖北水泥厂在清政府农工商部注册，1909年5月2日正式投产，日可产水泥180～200吨，年可生产水泥4～5万吨，全部股本为库平银150万两，使用“宝塔牌”作商标。湖北省第一家水泥厂，中国第二家水泥厂就这样在大冶石灰窑正式诞生了。生产的水泥质量优良，获得过南洋劝业会头等金银奖牌各一枚。

湖北水泥厂兴建时，程祖福只筹到股本银42万两，资本不足，当时国内银行刚刚创立，资金有限，无法贷款支持民族工业的发展。水泥厂购机、置地、建设厂房用去42万两后，尚需白银100万两。股东会通过讨论，决定借款。到1911年先后两次向日本三菱公司借款72万日元。因湖北水泥厂到期无力偿还，日本三菱公司向湖北省政府提出限一周内偿还欠款。否则，将查封该厂，变产归还。程祖福为保护民族工业，将该厂让渡给总部设在天津的启新洋灰公司。

启新洋灰公司的前身是中国第一家水泥厂唐山细棉土厂。八国联军入侵京津地区时，开平矿务局和唐山细棉土厂，被当时的开平矿务局督办张翼勾结美国人胡华(即后任美国第二十一任总统的胡佛，时任开平矿务局矿师)，将开平煤矿与唐山细棉土厂盗卖给英国商人。1906年曾任开平矿务局总办的周学熙通过多方交涉，收回唐山细棉土厂，遂在天津成立启新洋灰公司，唐山细棉土厂隶属启新洋灰公司，由原官商合办变为完全商办企业。

启新洋灰公司接办湖北水泥厂后，改湖北水泥厂为华记湖北水泥厂，任命周谦为管理(厂长)，陈景虞为协理，从天津公司总部调来一部分职员充实管理机构，1914年5月华记湖北水泥厂重新开工生产，为扩大生产规模，启新洋灰公司对该厂进行了一系列改造、扩建。如在厂区添置架空索道，购置生料磨、水泥磨、大车、建水泥仓等。在扩建工厂的同时，建立一套严格的工厂管理制度，强化管理。严格录用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

由于工厂规模扩大，管理制度完善，水泥产量提高，由原单机年产水泥15万桶，发展到双机年产水泥21万桶，水泥质量在原来的基础上大大提高。1915年4月在巴拿马举办的世界博览会上，华记湖北水泥厂生产的水泥获得一等奖， 1923年在上海商品陈列第三次展览会上获最优奖。水泥畅销长江流域各省，盈利额逐年上升。

张之洞批准创建的湖北水泥厂，抗战期间曾迁湖南辰溪，名华中水泥厂，抗战胜利后，华中厂人员调到大冶，兴建大冶水泥厂(后名华新水泥厂)，然后不断扩建、壮大，到20世纪50年代初，成为亚洲最大的水泥厂。昔日湖北水泥厂所在地的大冶石灰窑，已成为黄石市，黄石市被称为水泥之乡。今日水泥厂已遍布荆楚大地，张之洞地下有知，一定感到万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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